文

双溪

嘉兴市秀洲区南汇的廊下，因闻湖盛氏，而久富盛名。

廊下，这个地名由来的传说，我早有耳闻。近期，在电视新闻中，看到“今日廊下”后，突然萌生了去那里走一走的想法。

1月7日，我来到了廊下。

　　在廊下文化礼堂前一拐弯，迎面就是村养老院。院门内侧两旁的石条凳子，十分惹眼。在我摄取它们的照片时，几位老人聚过来。

我向他们请教：这石条是当年盛家大房子遗存？

“是哎”，

他们中的朱老伯和陆老伯走到我身边，用脚踏踏地面，伸手指指门外，告诉我：

“这脚底的地皮，是盛家“新厅”宅基。南面到桥口，朝西靠河的北边，介杜（大）一片地，老底子，全是盛家宅基。

“房子有间呢。”两老异口同声对我说。

　　站在廊下港公路桥上，眺望西侧沿河坐南的一大片村舍，那里曾有老早盛氏百桌厅的豪门。百桌厅，也便是乡民口口相传的盛氏宅院一个俗称。

　　再往西，就是嘉兴北乡闻名遐迩的梅家荡（古称闻湖）。今天，它是规模产业的养殖场。那里的青鱼干，是秀洲区的名牌特产。

　　闻湖盛氏，名门望族。《王江泾的古宅》（欧福泰文）中涉盛氏之记：明清两代，文人辈出：有进士盛周、盛万年、盛民誉、盛世佐、盛沅。举人盛枫、盛藻、盛支炳、盛支焯、盛百二等十余名。还有盛大镛、盛世绮等贡生、监生多人；

盛氏官仕、商贾，一方大户。兴盛时，宅院占地50余亩，高墙深院，富丽堂皇。“世进士”门额，光宗耀祖。百桌厅、玉山竹堂、滴露堂等大小房屋千余间，可谓嘉兴乡间宅院之最；

百桌厅是设宴用房，场地之宽敞，装饰之豪华，据说堪比宫殿……

　　我所兴趣的因“百桌厅”之故，而有“廊下”地名的民间传说，是与方言有关的一个版本，甚为有趣：盛氏建百桌厅风声，被人谗言皇上。皇帝质问盛氏：尔等家厅可容百桌？盛氏用嘉兴音的洋泾浜官话应答：是八（百）桌。皇帝听了，笑曰：八桌之地，乃及金銮殿一个廊下也。圣口一开，盛氏灵机一动，即谢皇帝恩赐“廊下”宅名。于是，“廊下”成了嘉兴南汇流传至今的一个古村落地名。

　　风雨春秋。今日廊下，沧桑巨变。除“廊下”这个地名保存下来外，盛氏的“百桌厅”，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。养老院里那块3.5米长的花岗石，原是盛宅屋檐下的踏步阶石，眼下，为村里人闲坐的石凳。

冬日的阳光下，平整的石条，微微泛起淡淡光泽。它默默地折射着闻湖盛氏曾经的风光。

光绪《嘉兴府志》（许瑶光修）、《闻川志稿》（唐佩金编）、《明清两代嘉兴的名门望族》（潘光旦著）、《嘉秀藏家集录》（倪禹功著）等志书，都有闻湖盛氏浓墨重彩之记。

　　市图书馆古籍部的“家谱精选”灯箱展示窗内，《闻湖盛氏家乘》（盛沅纂修）的粉色扉页，引人注目。我陪同闻湖盛氏后人、老同学盛越在这里参观时，他久久驻足，感慨万千，说，家里曾有先祖墨迹，收藏于家堂（旧时，家中祭供先人牌位的神龛），可惜，“破四旧”那年全烧了。

　　我友收藏有“辛亥仲夏”、“盛沅敬书”的“佛”字中堂。盛沅（—），字萍旨。这幅中堂，大红宣纸，墨迹遒劲。我翻拍成照片，发于盛越，他连连称好。

　　市区砖桥弄文保点“南区龙会”残墙，年，经落架重砌。虽清水墙壁手艺，远不及旧墙质感，但盛沅题的“南区龙会”砖雕四字，却是原件的复位。在市区街头，这堵墙，断无盛氏大宅院的风采。它却悄然无声地让人联想起廊下与百桌厅曾经的故事。